武汉印象｜伍剑：《外婆——我写作人生的启蒙人》

　　外婆——我写作人生的启蒙人

文/伍 剑

　　常常有人问我：你为什么会爱上写作的？怎么想到当作家的？我坚定地回答：外婆。这样的回答使得对方不知所云，因为，我外婆是一个大字不识，扁担倒在地上不识是个“一”字的家庭妇女，她是怎样使得我成为一个作家？可能大家会想，一定是我外婆逼着我，强迫我才使得我能成为作家，如果这样想，那就大错特错了，我外婆从来没有强迫我做过什么事。我是个男生，男生都爱调皮捣蛋，每天有使不完的劲，就是不读书，外婆说：“嘿，今后是个拉板车的料。”拉板车就是干体力活的人，我家对门就有一户姓张的人是拉板车的，满身的肌肉，除了上班去拉板车，下班就喝酒打孩子，打老婆，我不喜欢这样的人，所以，我回答外婆：“我才不去拉板车。”对于我的回答，外婆只是笑笑，不置可否，更没有来一番说教。我喜欢跑跑跳跳，有一段时间我也不知受谁的影响，自个儿早上起床晨跑，那晓得外婆说跟着我一起跑步，于是，外婆陪着我跑步，从春天到夏天，再到冬天。大约在我十一岁那年，武汉突然下了一场大雪，一夜之间，整个天与地之间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。武汉的这样寒冷的天气极少，更别说这样的大雪，不能说是百年一遇，至少也是十年难遇。早上我推开门时，大雪都把门堵住了。于是，我对外婆说，今天就不去跑步了。听到我的话，外婆很严肃，她说既然开始了，就不要停下；如果想放弃，那就不要开始。这就是这句话使得我干什么事情，只要是开始了，就不会停下来——写作也是如此。说到写作也与外婆有关。记得我小时候我很顽皮，有一天在路上看到一个孩子拿着一本书在看，我上前就把那孩子是书抢到了手上。回到家我担心外婆责怪了，悄悄把书藏起来，哪知还是被外婆知道了。外婆并没有责怪我，只是淡淡地说，既然你把别人的书拿到手，那就看完了再去还给别人。于是，我看书读这本书。现在我清楚的记得这本书叫《封神演义》。书是有魔力的，特别是像《封神演义》这样怪诞的神话小说，我一看就入迷。我用了整整三个晚上，读完了《封神演义》。再接着外婆就找左邻右舍的人家借书，别人笑话外婆：“您老人家啥时候也会看书啦？”外婆很自豪地回答人家：“我外孙读书。”外婆说得自豪，我在一旁听得也很自豪。外婆究竟给我借了多少书，我已记不清了，但外婆有句话我记得非常的清楚。外婆说：“读书，就要读到肚子里去，像吃饭样，消化了成为自己身上的肉。”外婆是在批评我，贪多不嚼烂，因为当时我读书是一本本读，读完了，书还是书，我还是我。但按外婆说的怎样把书读到肚子里去，我还真不知道，也不明白。记得那是一个夏天，我和外婆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，外婆让我念书给她听，那是一本屠格涅夫的《猎人笔记》，外婆听着我念书，似乎也陶醉其中，外婆说：“听听，写得多好啊，你写出来的文章，咋不会用这些句子呢？”外婆这句话应该把我的灵魂敲开窍了，是啊，怎样才能写出好的句子来，我可以从模仿开始啊，于是，我再读《猎人笔记》时，我就用心把里面的好句子记下来，在写作文时，我又想心设法把好的句子变一下用进去，久而久之，我的作文提高很快，写出来的文章句子很美了，而且学会了《猎人笔记》里的各种描写，比如最开始我模仿着景物描写，再后来是人物的外面描写，心理描写等等，以及写作讲故事的方法。我这个人也点怪，怪在什么地方呢？就是干一件事情，只要开始了就不会停止下来。自从我开始写作后，就没有一天停止过，小时候每天坚持写日记，偶尔也编个故事（作文）。到了八二年，我正式开始发表文章以来，我也是天天写，就是写不出来也在桌子前坐上几个小时。我就是这么坚持着从八二年走到今天，还是每天在电脑上写不写得出来，都坐几个小时。我知道很多人也是一直在坚持，但他们的坚持和我的坚持还是有所不同的，他们有了题材就拼命写，没题材写时就耍着玩，而则是习惯天天写，一天不写仿佛整个人就不舒服，像少了点什么。现在我六十多岁了，还是每天必须坚持写几个小时，我以为干任何事情，窍门是有的，但重要的是习惯，是态度。习惯与态度是一个人能成功的保证基础。比如，我现在每天得在电脑上敲击几个小时，每天必须读几个小时的书。这就是习惯也是态度。一个人的习惯和态度是在年幼时养成的，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外婆在我幼小心灵里种下的种子：“既然开始了，就不要停下；如果想放弃，那就不要开始。”

　　（作者系武汉市汉阳区作家协会主席）